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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筆下“藤野先生”的從醫經歷《藤野先生》是魯迅寫的一篇關于回憶藤野先生的文章,記述的是魯迅在日本仙臺醫學專門學校學習期間與藤野交往的一段難忘經歷。 藤野(1874—1945),日本福井縣人,全名藤野嚴九郎,出身于醫學世家。在相當于中國明末清初的時代,其祖上就開始行醫,藤野本人是家族第六代行醫之人,其長子藤野恒彌是第七代。但其祖上行醫時,西醫西藥尚未傳入日本,藥物均采自植物、動物,其中部分從中國山東等地進口。據《膠澳志》載,“商船已由膠澳(青島)與東洋、南洋相通”輸出中藥材。煙臺口岸中藥出口始于清同治年間,1906年煙臺港出口量達13439擔(每擔約60公斤),主要出口對象就包括日本,這個時間基本就是藤野祖父及父親行醫的時代。 19世紀中后期日本明治維新以后,西醫西藥進入日本,漸次成為主流。藤野幼時跟父親學習以植物藥為人治病,18歲進入愛知縣立醫學專門學校學習西醫,4年后畢業留校任教,1897年獲得行醫資格后又到東京帝國大學學習解剖。1901年10月應聘到仙臺醫學專門學校任解剖學講師,1904年升任教授,正是這一年魯迅轉到該校學醫,兩人得以相識。當然,仙臺醫學專門學校主要講授西醫西藥。 藤野讀中學時曾跟一位名叫野坂的老師學過漢學,有一定漢語基礎,與魯迅這位當時班里唯一的中國留學生交流相對容易。藤野講授的課程中有一門是解剖學,魯迅跟著他學完了骨學、血管學、神經學等。“到第二學年的終結,我便去尋藤野先生,告訴他我將不學醫學,并且離開這仙臺。”“將走的前幾天,他叫我到他家里去,交給我一張照相,后面寫著‘惜別’兩字,兩人自此再也沒有相見。” 分別后,魯迅回國棄醫從文,藤野繼續教學。1912年,藤野任教的仙臺醫學專門學校并入剛成立的日本東北帝國大學醫學專門部。1915年,日本成立東北帝國大學醫科大學,以原來的仙臺醫學專門學校為基礎的醫學專門部停止招生。專科學校升級為大學后,學校認為原來仙臺醫專教職員工的學歷、能力等并非全都符合新成立的醫科大學的任職條件,仙臺醫專的16名教職工僅留下6名,藤野因學歷不足于當年6月提出“請求免職”并降為臨時講師,8月被解除職務,失去了穩定的工作。 藤野離開仙臺醫學專門學校后,1916年在三井公司慈善醫院耳鼻喉科以實習醫生的身份工作過一段時間。1918年再婚后在其岳父一家支持下,回故鄉開設了耳鼻喉科私人診所,直至去世。此時,日本仍從中國進口中藥材。《諸城縣鄉土志》載,“1937年前……鼎盛時期,日本及東南亞各國藥商亦來此(山東)。” 藤野曾在仙臺醫學專門學校擔任教授一職,對解剖學、骨學、血管學、神經學等相當精通,亦有行醫資格,開診所謀生是沒有問題的。但1937年中日戰爭爆發,隨著戰爭深入,日本經濟日益凋敝,藤野兄弟眾多,家庭負擔越來越重,僅以診所微薄收入負擔家庭支出,經濟十分拮據。 藤野學的是西醫,但受戰爭影響,鄉村診所醫療設施和西藥有限,很多時候就采取一些草藥為患者治病。“冬天則戴著一頂包裹住臉頰的絨線帽,身穿粗羊毛披風和木屐出門為病人就診。”“不向那些貧困的病人收取診療費,作為一個正直的人,大部分患者送來的禮物也被他退還。” 作為一名鄉村醫生,藤野得到了患者的尊重,可謂德藝雙馨。其長子藤野恒彌從日本東北帝國大學醫學專門部畢業后成了一名軍醫,1945年在前線染病去世。這對藤野打擊很大,當年8月日本投降前夕,藤野倒在了前往診所的路上,次日去世。 在魯迅眼里,藤野是一位“八字須,戴著眼鏡、黑瘦的先生”,對他這個語言尚不過關的外國留學生不歧視,反而幫他修改講義筆記。藤野與魯迅分別后相互打探彼此消息——1935年6月,藤野恒彌從老師那里得到了一本佐藤春夫等翻譯的《魯迅選集》,將書拿回家交給藤野,藤野用放大鏡再三審視魯迅照片后,肯定地說此人就是“周樹人君”。次年10月魯迅病故,藤野回憶了與魯迅的交往,這就是悼文《謹記周樹人君》的來歷。 《藤野先生》一文不僅有濃郁的師生情,還有魯迅對中西醫融合發展的思考:“他的對于我的熱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誨,小而言之,是為中國,就是希望中國有新的醫學;大而言之,是為學術,就是希望新的醫學傳到中國去。”19世紀末、20世紀初是西醫漸進、中醫式微的時期,魯迅“希望中國有新的醫學”“希望新的醫學傳到中國去”,這是當時很多人共同的想法。其實,無論西醫還是中醫,都是消除疾病、助力健康的手段,并無優劣之分,兩者結合互補才是可行之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