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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中竹筍亦饞人“昭蘇萬物春風里,更有筍尖出土忙”(董必武)。伴隨陣陣春風,瀟瀟春雨,竹筍又紛紛破土而出,正是嘗鮮的好時節。中醫認為,竹筍味甘、性微寒,無毒,歸胃、肺經,有清熱化痰、利膈爽胃、消暑益氣的功效。《本草綱目拾遺》記載竹筍:“利七竅、通血脈、化痰涎、消食脹。” “新綠苞初解,嫩氣筍猶香,含霜漸舒葉,抽絲梢自長。”唐代韋應物描繪的竹筍圖又一次展現在人們面前,清新又迷人。竹筍有許多別名,頗具雅趣。蘇東坡筆下的竹筍就有“竹萌”“竹雛”“籜龍”等之稱,并在詠筍詩中屢有所見,如“故人知我意,千里寄竹萌”“鄰里亦知偏愛竹,春來相與護龍雛”“漢川修竹賤如蓬,斤斧何曾赦籜龍”。唐代皮日休稱竹筍為“竹胎”,曾寫道:“水花移得和魚子,山蕨收時帶竹胎。”古人有稱竹筍為“玉版”,如“今朝茹素無清供,喜得鄰分玉片羹”。也有稱竹筍為“貓頭”,如“秋盤堆鴨腳,春味薦貓頭”。 我國食筍歷史悠久,早在《詩經》中就有“其蔌維何,級筍及蒲”的詩句。晉代的戴凱在其所著的《竹譜》一書中,介紹了竹子的70余個品種和竹筍的不同風味。唐太宗喜啖竹筍,每當春筍上市,總要召集群臣吃筍,謂之“筍宴”。宋代贊寧還編著了一部《筍譜》,總結了歷代流傳的采筍、煮筍經驗。相傳清代康熙皇帝南巡時,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和妻兄李照,專以春筍為原料燒出了名菜“火腿鮮筍湯”,博得了皇上歡心,以后《紅樓夢》中榮寧兩府把“火腿鮮筍湯”列為上品。 竹筍主產于我國南方,古時在北方品嘗鮮筍可不是易事,唐代李商隱曾直言北方竹筍身價之高:“嫩籜含苞初出林,五陵論價重如金。”白居易在《食筍》詩中感嘆:“久為京洛客,此味常不足。”宋代黃庭堅對此深有體會,他在京城時,竹筍是“一束酬千金,掉頭不肯賣”,到了南方,則“竹筍滿廚房,如償食筍債”。在南方不僅竹筍美,以竹筍與時鮮鯽魚、鰣魚等美味烹制的菜肴更令人叫絕,清代陳維菘寫道:“籬筍細閹紅樓豉,吳鹽小下銀絲鯽。”清代鄭板橋直言:“江南鮮筍趁鰣魚,爛煮春風三月初。”道出了江南時鮮是以筍和鰣魚為冠的,足以誘人饞涎。近代大畫家吳昌碩居家江南,對江南的竹筍自有獨到見解,在一幅《題畫詩》中說:“客中雖有八珍嘗,哪及山家野筍香。”此情此景,激發了人們對江南竹鄉的無限情思。魯迅對筍也情有獨鐘,他在《馬上支日記》中就記有“我在故鄉,就吃了十多年筍”。 竹筍脆嫩鮮美,清香可口,博得了不少文人雅士的厚愛和贊美。清代李漁稱竹筍為“素食第一品”。陸游品嘗了江西的貓頭筍后認為“色如玉版貓頭筍,味抵駝峰牛尾貍。”詩人將竹筍與駝峰肉相媲美,足見筍味之鮮美。難怪一些食客說竹筍之味遠勝于肉,甚至認為有了竹筍,就不需食肉了。唐代白居易就快人快語:“置之炊瓶中,與飯同時煮。紫籜坼故錦,素肌擘新玉。每日遂加餐,經時不思肉。”宋代黃庭堅食筍成癖,在向人討筍食時吟道:“南園苦筍味勝肉,籜龍稱冤莫采錄。煩君更致蒼玉束,明日風雨吹成竹。”宋代楊萬里直言:“繞齒簌簌冰雪聲,頓頓食筍莫食肉。”他在一首七言詩中,描繪了一山中老者向他傳授一種竹筍的烹調方法,并如法炮制,果然是“筍味清絕酥不知”,并表示“不須咒筍莫成竹,頓頓食筍莫食肉。”美食家蘇東坡不僅愛竹,也喜歡食筍,他的“好竹連山覺筍香,飽食不嫌溪筍瘦”“長江繞廓知魚美,佳筍連山味更香”,讀后足讓人大快朵頤。有趣的是,蘇東坡在杭州做官時,有一次路過于潛縣金鵝山,為眼前的修竹密篁所陶醉,詩興大發,不禁吟道:“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詩未成,于潛縣令用“筍燜肉”款待他,東坡食后贊不絕口,情不自禁續完后兩句:“若使不瘦又不俗,還是天天筍燜肉。” 大作家林語堂曾說:“竹筍之所以深受人們青睞,是因為嫩竹能給我們牙齒以一種細嫩的抵抗。品鑒竹筍也許是辨別滋味的最好一例。它不油膩,有一種神出鬼沒般難以捉摸的品質。”眼下,正是春筍紛紛登場時節,不妨體味一下大作家筆下的竹筍滋味。倘若能了解一點竹筍文化,更是韻味悠悠,回味無窮。 |